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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范超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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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25年12月25日上午10点,辽河岸边的寒风中,郭松龄在写下致张学良的遗书后,与夫人韩淑秀一道,被张作霖的副官高金山用枪决方式处死。枪决之后,张作霖下令将郭松龄夫妇的尸体暴露于辽河边三天,以示警戒和惩罚。
这位一代名将郭松龄,年仅42岁便早早地结束了自己传奇而悲壮的一生。
展开剩余88%直至郭松龄去世88年后的2013年,郭松龄夫妇才终于得以迁葬回沈阳,实现了他们“落叶归根”的夙愿。
历史上,郭松龄一直是个颇具争议的人物。本期文章将和大家一起,重新梳理郭松龄反奉这段历史,探寻其背后的种种原因与复杂的历史背景。
一、郭松龄与张作霖注定不可能同路?
2013年,郭松龄夫妇葬回沈阳,这一举动象征着对这段历史的某种反思和正视。郭家后人在几十年间一直奔走呼号,希望能为郭松龄正名。站在今天的视角,回顾当年郭松龄反奉的整个过程,我们能看到的是一个更为立体和复杂的局面。
郭松龄生于1883年,从小就进入奉天陆军小学堂和奉天陆军速成学堂接受教育,早早接触并认同了民主革命的思想理念。
他后来加入同盟会,追随孙中山积极参与护法运动,这场运动旨在推翻北洋政府的军事独裁,恢复合法的民主共和政体。虽然护法运动最终失败,但郭松龄的理想和信念已深深扎根。
1918年,郭松龄35岁时回到奉天,结识了张学良。在此之前,他的求学生涯和军事生涯一直围绕民主革命展开,尽管屡遭挫折,内心的理想主义色彩依然鲜明。
而张作霖的出身则截然不同。年轻时曾做过烧饼小贩、木匠、货郎,甚至当过兽医——据说他在兽医技艺上颇有一手,曾一度认为自己会在这行终老。
后来,他凭借军阀身份迅速积累了财富和势力,巧妙地在日俄势力之间周旋,最终坐稳“东北王”的宝座。
军阀的本质,让张作霖只能把眼光放在抢占地盘和巩固自身势力上,他根本不可能接受民主革命的理念。
在郭松龄尚未崭露头角时,两人的矛盾并不明显;但当郭成为奉军核心力量,尤其是绝对主力后,这种矛盾便不可避免地激化,并最终爆发。
奉军内部主要由三大派系组成:
- 老派:以张景惠、张作相、汤玉麟为首,这些人多起家于辽西地区的马贼匪帮和保险队;
- 士官派:以杨宇霆、姜登选、韩麟春为主,日本士官学校的毕业生,与日本关系密切;
- 少壮派:以郭松龄、李景林为核心,均毕业于北京陆军大学、保定军校等国内军事院校,忠于“少帅”张学良。
三派之中,张作霖在军事上依赖少壮派的力量,但在重大决策上则偏向士官派。张学良对郭松龄“管教严明,决不容忍一丝松懈”的治军理念极为认可,并赋予他极大的权力。
郭松龄一路被重用,张学良麾下部队在他的指导下战斗力显著提升。
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,奉军溃败。任东路军第二梯队副司令的郭松龄担负具体指挥三、八旅撤退任务,他指挥部队有条不紊地撤退,并在山海关成功阻击人数远超己方的直军追兵,保护张作霖安全撤回奉天。
1924年秋,第二次直奉战争中,张学良和郭松龄率领的第三军接连获胜,击溃直军,巩固了他们在奉军中的统治地位。此时,张学良对郭松龄的信任达到顶峰,甚至公开表示“我就是茂宸(郭松龄),茂宸就是我。”
然而,随着郭松龄权力的扩大,能够调动的资源日益增多,他的主张必然与张作霖的利益产生摩擦。
1925年10月,郭松龄赴日本参观军事演习。日本方面误以为郭松龄和张作霖、杨宇霆一样是亲日派,便向他表达了许多关于日本在东北特殊利益的要求。
郭松龄回国后如实向张作霖报告了日本的真实意图,并建议撤回关外兵力,集中训练,同时经济上恢复生息,为应对可能的日本侵略做好准备——这一判断后被证明极其准确。
然而,张作霖根本没有“国家”概念,长期的军阀混战让他只关心抢地盘,忽略了来自日本的重大威胁。
站在郭松龄的角度来看:日本虎视眈眈,最高统帅却沉迷于内斗抢地盘。如果他听从命令继续与其他军阀争斗,最终得益的无非是杨宇霆等人。
因此,郭松龄别无选择,只能选择反奉路线:推翻张作霖、杨宇霆等军阀,拥护张学良,并推行自己的主张。
10月之后,郭松龄开始与国民军密切接触,同时联络奉军中的直隶督办李景林,谋划倒戈反奉。
1925年,五卅运动激发了全国反帝反军阀的热情。孙传芳趁机在杭州组建了浙、闽、赣、苏、皖五省联军,并于10月16日发布讨奉通电。随后,江苏军阀陈调元等人也发表通电,指责杨宇霆误国殃民,起兵反奉。
时任奉军江苏督办的杨宇霆未能抵抗,仓皇逃命。
安徽督办姜登选(本为张学良为郭松龄争取但被姜登选夺取的位置)也被孙传芳击溃。
张作霖非但未处罚杨宇霆和姜登选,反而任命他们分别为奉军总参谋长和第四方面军团长。
11月13日,张作霖命令郭松龄继续讨伐国民军,矛盾激化到顶点。22日,郭松龄在滦州正式起兵反奉。
26日,郭松龄下令枪杀主动来沟通的姜登选,局势彻底剑拔弩张。
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已为人熟知:
11月28日,郭松龄军势如破竹,攻占山海关。
但郭松龄最需要支援时,合作伙伴李景林和冯玉祥却为私利反目,李景林甚至扣押了郭的存款和军装,令郭军陷入内外交困。
12月8日,日本关东军也开始施加压力,阻断郭军前进。
12月24日,形势彻底恶化,郭松龄带着夫人和护卫队悄然撤离。
25日上午,郭松龄夫妇被奉军捕获并枪决,尸体被拉回奉天,张作霖下令暴尸三天,以儆效尤。郭松龄的传奇一生就此画上句号。
关于郭松龄的评价,历来众说纷纭:有人指责他心胸狭隘,辜负了张家的信任;也有人将他视为革命先驱,赞扬他的革命精神。
笔者认为,郭松龄最宝贵的价值在于他对张学良的深远影响。
1936年12月12日,张学良与杨虎城发动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,推动了抗战全国统一战线的形成。张学良的这一重大决策,离不开郭松龄当年对他的谆谆教诲。
张学良晚年接受采访时坦言:“当时我并没有打算杀他,本来想放他出国。只是想发电报时,他已经被处决了。”
即使到最后,他也未曾对郭松龄心生怨恨。
参考文献:
[1] 胡杨,《一看就停不下来的北洋军阀史:奉系》
[2] 张淑香,《郭松龄反奉原因初探》,大连教育学院学报,2004年(02期)54-55页
[3] 杨善玲,《郭松龄反奉起因及失败结局评析》股票配资选股,东北师范大学,2004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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